“他可還說過什麽?”
“回大俠,沒了。”那兩個人戰戰兢兢,“他們就讓我們跟蹤您,然後將這令符給您看看。”
“大俠饒命,我們兩個真的只是……只是奉命行事。”
柳非月垂下眼。
他轉過身,“替我轉告他,該拿的東西我都已經拿到手,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“如果他還糾纏不休,休怪我出手。”
“滾……”
那兩個人見柳非月松口,深深地呼出一口氣,不敢有一絲耽擱,像是逃命一般,飛快地離開這裡。
柳非月神色凜然。
那個人,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。他,想幹什麽?
想起這些,他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重,周身氣息也有些黑暗。
黑暗要吞噬到心中時,他恍然間抬起頭,望著遠處的巍峨皇宮,想到皇宮裡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,臉色變得柔和了些。
“千凝……”
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。
迫不及待想要將這些小吃和糕點送給她。
一想到她那跟小貓一樣的模樣,心裡癢癢的,剛才的不快也消失殆盡。
湧起的殺意也消散了不少。
“嘖嘖嘖……”一個清冷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,“沒想到人神勿近的柳非月柳教主,竟也會流露出如此小兒女的模樣。”
“那句詩是怎麽說的來著,問世間情為何物……什麽什麽的。”
柳非月臉色一變,身形一動,人已經飄出去好遠。
“喂喂,老朋友相見應該兩眼淚汪汪,我又沒讓你請吃飯,你跑什麽啊?”那個人緊跟上去。
柳非月的速度很變態。
更有聞名江湖的風神步,能夠跟上他腳步的人,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來。
“柳教主你過分了,你的速度天下無敵,我要追你很辛苦的。”
他氣喘籲籲,一邊說著一邊追逐。
驚悚的是,他總是出現在距離柳非月不遠的地方。
如兩個武林高手之間的博弈,眨眼間功夫,他們兩個便已經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。
這個地方位於京州城的北邊,靠近無極山的荒地,平常鮮少有人來。
四下無人,柳非月終於停了下來。緊隨其後的那個人也跟著停下來,他帶著奇怪的鬥篷,鬥篷幾乎將整張臉都遮住。
看不出面貌,也看不出年紀。
他扶著一棵老樹,喘著粗氣,用力拍著胸脯,“你這速度也太快了,我是拚盡全力才勉強跟上。”
“果然還是跟從前一樣變態,不,比從前更變態。”柳非月面色清冷,他負手而立,風吹來,吹動他的衣擺。
山間飄渺,有煙朦朧,遠離鬧區和街市,四下空曠而寂寥。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他再開口時,聲音冰冷如同地獄般傳來的一般。
周身,溫度在急劇降低。
以他為中心的十幾米范圍內,草木凋零,冰雪覆蓋,寒鴉飛散,霎時間,已經冰天雪地。
天地間一片蒼茫,百丈懸冰,寒風呼嘯。
“我去……”
那人著實嚇了一跳,“你……柳非月,莫非你……”
“沒錯,第十重。”柳非月冷冷地看著他,“我想,你也應該死而瞑目了。”
“別,別啊。”那人凍得渾身發抖,“我沒什麽惡意,只是老朋友許久不見,恰好瞧見了你,出來打聲招呼罷了。”
“呵。”柳非月冷笑,“你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奇特。”
“先是派了兩個不中用的人來試探,試探失敗又親自出現,沈移舟,你莫不是把我當傻子?”
“……”那人見柳非月戳破他的身份,乾脆將遮蓋面容的鬥篷摘下來。
那張臉很年輕,不算特別俊美,有些儒雅,看起來像個書生。
他呵呵笑著,“當然不是,天地可鑒。”
“柳教主已經達到了十重大圓滿境界,武功再次精進,莫說是我,就算是我跟她聯手,也不是您老人家的對手。”
柳非月不想再跟他繼續下去。
他伸出手,白雪飄飛,寒冰肆虐,那百丈懸冰化身成詭異的大手,牢牢地將沈移舟壓下。“喂……”沈移舟有些蒙。
柳非月原本就很變態,如今練成了功夫,更是變態中的變態。
“柳非月你要冷靜,要是殺了我,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沈移舟說,“她跟那個太后娘娘有些淵源,你想想如果我死了,她肯定會很生氣。”
“到時候若是太后娘娘一不小心知道了你……”
“噗……”沈移舟的話還沒說完,吐出一口鮮血。
寒冰之下,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。
“我已經說過,我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,從此寒月教與綺夢閣再無關聯。你回去告訴步凰衣,我跟她的合作已經結束了。”
“……”聽到這句話,沈移舟倒是放下心來。
柳非月只是想教訓他一下,並沒有真的想取他性命。畢竟,寒月教和綺夢閣淵源太深。
“柳教主打算,從此之後,不再見凰衣?”沈移舟說,“你明知道那丫頭對你……”
柳非月沒有半分觸動。
“哎,算了算了。”沈移舟說。
“問世間情為何物,無非就是,你求不得,她求不得。”他用力將身上的冰塊推開。
“凰衣那丫頭對你用情至深,而你整個心思都放在塗山姝身上,可真是……”他搖搖頭,整理了一下衣裳。
柳非月冷冷一笑,“這就是你跟蹤我的理由?”
“話別說的這麽難聽。”沈移舟說,“上次那位太后娘娘中了毒,需要請柳前輩出面時,凰衣可是義無反顧地將師父的停雲劍貢獻出來。”
“那把劍可是凰衣的寶貝,她雖然隻口不提你的名字,並且以獲得巨款的喜悅掩飾見到你的激動,但,明眼人都能看出,她都是為了你。”
“若不是她,你的心肝寶貝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一抔黃土了。”
柳非月臉一黑,一腳將沈移舟踢出去。
沈移舟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,毫無防備地飛出去好遠,直到撞上了一棵大樹才停下來。
胸口翻騰血氣上湧,喉嚨間有些腥鐵鏽味。
“我去……”
“你這人怎麽這麽凶?我不過是陳述了事實,你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啊?”
他咳嗽了幾聲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。
“粗魯,無禮,野蠻人。”
“凰衣那死丫頭到底看上了你什麽,除了長得娘一些,武功高一些,什麽好的?”
他站起來,搖搖欲墜。
“滾……”柳非月不高興。
這個人出現,害他給江晚買的小吃都涼了。
“我們之間的合作已經結束,最好也不要再讓我提醒第三遍。”他揮了揮手,那十幾米范圍內的冰天雪地開始融化。
陽光依然明媚,溫度也恢復。
沈移舟看著柳非月遠去的身影,歎了口氣。
“凰衣啊凰衣,你瞧瞧你這都看上了什麽人,這樣的渣男,不甩他個十八條街,還留著過年麽?”
“從頭至尾,他的心可都沒在你那裡……”
沈移舟搖了搖頭,提高了聲音,“喂,柳教主,你別走那麽急,凰衣讓我給你帶句話。”
“你最好不要打那個明月小築的主意。”
柳非月突然停下來。
他調查明月小築的事情,是最近兩天才發生的事。
步凰衣竟然已經知道了?那個女人,真是無時無刻的不在視奸他。
“你可知道些什麽?”他轉過身,“難道,那個明月小築是綺夢閣控制的?”
“當然不是。”沈移舟蹙眉,“綺夢閣隻喜歡賺錢而已。”
“明月小築裡的東西又惡心又變態,凰衣那麽善良的姑娘,怎麽可能會做那種事?”
“凰衣得到消息,這些日子,那個人有可能也在那裡。”他說,“你應該知道,就算是你到了十重大圓滿境界,也不一定是那個變態的對手。”
“你這個時候進入明月小築,還帶著你的心肝寶貝,無異於羊入虎口。”
“凰衣怕你衝動,才特意派我來勸說你。”
“當然,你如果願意去,我也不攔你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都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。”
柳非月只是愣了一下,沒有回答,繼續往前走去。“喂,你別無視我,那個地方太危險了,我不想讓凰衣為你擔心。柳非月,你丫的聽到了沒有?”
柳非月充耳不聞。
他展開風神步,身影如風,片刻間便已到了遠方。
沈移舟無奈。
柳非月那種變態,根本無法交流。
他用力揉了揉胸膛,被踢過的地方隱隱作痛。
“啊……柳非月那個變態真夠狠的。”
“這下,該怎麽跟凰衣交代……”
“柳非月那個長得又娘脾氣又臭的變態,到底有什麽好的?”他嘟嘟囔囔的,向京州城城區裡走去。
街區裡依然熱鬧無比,沈移舟抄著手,與形形色色的的小吃攤擦肩而過。
各種各樣的小吃,看起來有些誘人。
他突然想起柳非月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,想來是給那個太后娘娘買的。
“切……”沈移舟冷哼一聲。
柳非月那種人,對旁人都冰冷冰冷的,唯獨對那個太后娘娘……
簡直要將她寵到天上去了。
凰衣為他做了那麽多,他都視而不見。
感情這種東西,真特麽不公平。
他停下來,也買了一些特色小吃,仔仔細細用油紙包裹起來,哼著小曲,給步凰衣送去。
柳非月有些糾結。
關於明月小築這件事,果然還是他魯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