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幾位,你們要去明月小築?”那個人賊眉鼠眼,“那,一定知道規矩吧?”
他伸出手,“拿來吧。”
車夫將四張文牒遞給他。
守衛仔細檢查過,拿了四個牌子給他們,“這是你們的進島證明,千萬不要弄丟了。”
“明月小築上隻認牌子不認人。”
“拿了牌子就去後面排隊吧。”
“我們需要排多久?”車夫將一錠銀子塞到守衛手裡。
守衛見到銀子之後,立馬眉開眼笑,“大概需要一盞茶功夫,幾位,請隨我來。”
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守衛將他們帶到船上,船夫劃著船,慢慢悠悠地向著明月小築的方向劃去。
江晚規規矩矩,學著柳非月他們的姿勢坐著,不發一言。
明月湖很大,船前行了許久,才看到被霧氣籠罩的小築。
越靠近,霧氣越濃。
最開始還能看清,到最後,視野裡,只是一團濃鬱的霧。
若是突然闖進來,肯定會迷路。
江晚突然有些了解。
為什麽天子腳下能有這法外之地。
想來,是因為這詭異的霧氣。
在霧氣中前行了好久,船隻終於在一個地方停下來。
那個地方,並不是岸邊,而是一座亭子。
上了亭子,是一座吊橋,沿著晃晃悠悠的吊橋往前走,越往前,霧氣越淡。眼前的景色逐漸能看清楚。
明月小築很大,看那模樣,前前後後大概佔地上千畝。
他們所在的地方,是類似宮殿的亭台樓閣。
沿著樓閣往前走,入口處,有人把守。
“幾位,請出示你們的牌子。”守衛們戴著可怖的面具,身材高大,看起來凶神惡煞的。
檢查過牌子之後,他們才算真正進入到明月小築裡面。
“幾位,第一次來嗎?”他們才進去,便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湊過來,“你們需要不需要向導?”
“不用。”帶頭的車夫聲音冰冷。
“你不用跟著我們。”他說,“我們要去前方的溫柔鄉。”
那矮小男人有些失望。
說出這句話的人,一般不是第一次來,他也無法忽悠。
這群人不是他的目標,他便繼續去入口處蹲點。
走遠之後,江晚才饒有興趣地問,“我們找個向導不是更快麽?”
“那向導是騙人的。”柳非月說,“他們設置好一個圈套,專門對第一次來這裡的人下套。”
“向導帶我們去的地方,多半都是談好的店家。我們喝一杯茶可能就被敲詐一兩銀子,到時候,向導再與店家平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江晚恍然大悟。
她在宮裡時間太長,鮮少接觸到這種場面,莫名有些生氣。
“奸商都是欺軟怕硬的。”柳非月說,“向導和店家也是看人下菜。”
“好了,接下來,我們該去溫柔鄉了。”
江晚臉大紅。
溫,溫柔鄉……
這個名字一聽就不太正經。
“那種地方,我一個姑娘家家的,真的,那什麽嗎?”
青樓那種地方,她是萬萬不敢去的。
她雖然放浪不羈愛自由,但江家的家規相當嚴格,就算是她,也隻敢去胡吃海塞,不敢去煙花之地。“我爹知道了會打我的。”
柳非月無奈,“千凝,跟你說過了,不要露出這種小女兒姿態。”
“你進去什麽都不用做,只要保持高冷就好了。”
江晚眨了眨眼睛。
柳非月的意思是,她只要冷眼看著那些美嬌娘,保持高冷姿態,不能摸也不能碰?
“我其實有點期待的。”她說。
煙花之地,應該,會很好玩吧。
雖然她不敢去,但,好奇心還是有的。
柳非月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,深深歎了口氣。
沈移舟帶來的消息,他果然還是有點在意。
如果那個人真的在這座島上,他必須要小心行事。一旦暴露行蹤,千凝的處境太危險了。
所以,本想直接去珍獸園的他,決定先去溫柔鄉,掩人耳目。
所謂的溫柔鄉,是男人的天堂。
一靠近,江晚便面紅耳赤。
門口的雕塑便是有些少兒不宜的場景,羞人。
進了裡面,看到形形色色的煙花姑娘,她們穿得非常大膽,搔首弄姿,更讓她害羞不已。
車夫隨意點了一個姑娘,進了包廂裡面。
一路上,到處都是奇怪的聲音。
有的包廂的門沒關嚴實,江晚偷偷瞄過去,看到一些極為辣眼睛的畫面,嚇得路都不會走了。
“千凝。”柳非月不著痕跡地攬住她。
“說了多少次了,要表現得像個男人。”他有些無奈,“你這樣子,可是會露餡的。”
“我……我也想表現得像個爺們,可,可,我……”江晚打了個哆嗦,“非月,我看見了。”
“那個包廂裡,有好幾個男人,他們……”
“噓。”柳非月做了一個禁聲的姿勢,“在這裡很正常。”
“別說話,往前走。”
江晚雙腿發軟,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好不容易到了包廂裡,一進去,差點叫出聲來。
包廂裡面,竟橫躺著一個美人。
一個,什麽都沒穿的美人。
美人身邊放了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。
“喲,四位先生。”那美人慢慢坐起來,“你們真是太壞了。”
“奴家身子弱,你們一定要溫柔些。”
江晚最開始沒明白這是什麽意思。
直到那美人撲到了車夫身上,又勾搭了邋遢漢子,這才明了。
這美人,竟要以一敵四?
“非月,我不要在這裡了,我要回家,我要找我娘。”江晚帶著哭腔,盡量壓低聲音。
眾多文人墨客吹捧的煙花之地,竟是這麽肮髒不堪的麽?
這個地方,特太特麽變態了。
這種對方,京州城府尹竟不管?
“我還是個寶寶,為什麽要看這種辣眼睛的畫面……”
“別擔心。”柳非月說,“那美人就讓他們兩個消受了,我只要你。”
“……啊?”
“在這裡,這種事不新鮮。”他眯著眼睛,“斷袖也很正常。”
“放心,我不會傷害你。”
江晚心中寫滿了大寫的臥槽。
她大概是頭髮長見識短,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。
這,這是人乾事?
“我要回家。”
“唔……”
柳非月的吻落下來的時候,江晚整個人都是懵的。
不是說好了要她表現得爺們一些?
他現在,把她這一路來的所有偽裝的都破壞掉了。
急切又熱烈,還帶著些許的……
不可描述。
“切,竟遇見了兩個斷袖。”那美人看到他們兩個,似乎松了口氣,“看來,今天似乎運氣不錯。”
“不然,我肯定會累死。”
“美人,守著客人這麽抱怨可不好哦。”車夫笑眯眯地靠近,“遇見我,你的確運氣很好。”
“公子……”美人媚眼如絲。
柳非月將江晚打橫抱起,走到屏風後。
透過屏風,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。
“千凝,對不起。”他吻著她,“因為一些事,我不得不出此下策。”
“你忍著點,我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。”
江晚抓住他的手。
果然……
柳非月不對勁,果然是發生了什麽。
“發生了什麽?”她問。
“一些不可控的事,不過放心,一切有我,我不會讓你受傷的。”柳非月的雙手抓住她的雙手,十指相扣。
吻從額角落到肩胛骨,還有繼續下去的趨勢。
屏風外面,車夫與那美人發出了奇怪的聲音,江晚聽得面紅耳赤。
“我要回家。”她幾乎要將臉埋起來,“我再也不要來這種地方了。”
“這美人看起來似乎很虛弱,我也是個憐香惜玉的。”江晚拍了拍車夫的肩膀,“你先來。”
他的目光看向屏風後,幾乎咬牙切齒,“我先去會會他們兩個。”
“放心。”車夫眯著眼睛。
看到江晚跟柳非月如此親密,喻辰宣現在大概要氣炸了。
屏風後,大約有一處好戲。
“喲,他看起來那麽壯,竟也是個斷袖?”美人嗤笑一聲,“看不出。”
“他不是斷袖,只是男女通吃,葷素不忌而已。”車夫挑著她的下巴,“美人,你有心情管他,不如自求多福。”
“你可知道我最擅長什麽?”
“奴家怎麽會知道?”
“我可以告訴你喲。”車夫湊到她耳邊,“我最擅長,拷問。”
“我的小美人,你做好準備了嗎?”
那美人見慣了風月,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,媚眼一拋,聲音甜膩,“討厭。”
車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,眼底,是一片陰影。
他沒有騙她。
拷問犯人,是他最擅長的。那種拷問,不是閨房之樂,而是,真正的拷問。
屏風裡面,江晚聽著外面的鞭子聲,慘叫聲,一直在哆嗦。
這個地方到底是怎麽回事?
她不要繼續待下去了。
太可怕了。
屏風外那個一直不說話的車夫,到底在做什麽?
剛才還發出甜膩聲音的美人,為什麽叫得那麽淒慘?
“我不要繼續了。”江晚推開柳非月。
柳非月正禁錮著她,與喻辰宣對峙。
“滾開。”喻辰宣很生氣。
“憑什麽?”
“你……”喻辰宣想起,江晚親口說過的話,狠狠地咬著牙。
他一掌向著柳非月拍過去。
柳非月眼神一凜,想要反擊的時候,喻辰宣狡黠一笑,將他懷裡的江晚搶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