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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样物什递到了他手里。阿雀定睛一看,竟是手写的《水月缘》续篇,但似乎并非杜九龄亲笔。
他双眸一亮,不禁追问:“这是从何处得来的?”
任雪流便寥寥几句将雪山神教的渊源说了,阿雀本欲翻书的手也停了下来。
雪山神教在江湖中威望颇重,饶是阿雀这般的邪魔外道也对它有高不可攀的印象,不曾想会有如此骇人听闻的内幕。
任雪流遭逢此变,心中一定不好受罢。
阿雀安慰道:“能离开也是好事,日后不受掣肘,可以自由自在了。”
任雪流轻叹一声:“若没有遇见你,只怕我此生都要蒙在鼓里。”
这同他又有什么关系?阿雀沉思片刻,总算有些恍然:任雪流是因为发现受骗于雪山神教,认为当时要杀他的行为名不正言不顺,才会这样一副于心有愧的样子。
想通之后,阿雀不由轻松许多——要是再会错意,误以为任雪流对他有情,那可就不好了。
阿雀将那沓手稿读完,不觉已经入夜。
这艘船是任雪流出钱租下的,比来时的条件好上不少。舱室中置备了两张床铺,他脱下外衣躺上去时,才终于从故事中抽离思绪,注意到舱外已下起小雨。
密密濛濛的雨如银针般穿透江面,漾出细密的回声。
任雪流披着外衣靠坐在床头,显然还未睡下,阿雀便对他轻声道:“日后,我会还你钱的。”
任雪流笑了笑,未置可否,抬手灭了火烛,室内顿时昏暗下来。
阿雀缩进被子里,听着夜雨声,胡思乱想着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阿雀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。
雨还未停,黑暗中,隐约能看见有只手在他面前,几乎贴上他的鼻尖。
他吃了一惊,将它一把捉住。
“什么人?!”
那人吃痛,轻轻哼了一声,他才听出夜袭之人不是别人,正是任雪流。
眼前稍稍适应了黑暗,任雪流此时的模样也清晰起来。他半跪在床边,右手被阿雀牢牢扣住。虽然被抓个正着,却不显得慌乱,只是微微仰起脸,注视着阿雀。
“你……这是做什么?”阿雀松了手。
他早就跟任雪流说过,这条命想要也可以拿去。若是想杀他,应该不必这样大费周章。
任雪流仍盯着他,缓缓地说:“你睡着的时候,太安静了。”
阿雀愣了愣,才反应过来:“你怕我死了么?”
他回想方才情形,任雪流像是在探他的鼻息,一时啼笑皆非。
“怎么会好端端地睡着就死掉呢。”阿雀说完,又觉得不妥:这条命不知从何而来,也不知何时会被人收走。会不会在梦中离去,也未可知。
任雪流垂眉不语,却用双掌包住了阿雀的手。
感受着任雪流略带凉意的掌心,阿雀只觉他和平日不太一样,不由也放缓了呼吸,没有抽手,任由他去了。
“阿雀,”任雪流唤他,有些艰涩地说,“你答应我,莫要再……”
他似乎有所忌讳,不敢说出后面的词语。
阿雀心知,任雪流是让他不要再选择自戕。
舱内昏沉,只漏进一层浅浅的月光,阿雀能看出任雪流的轮廓,却不能辨明他的表情。
雨声和江水声还在响,但像是变得很轻。因此,心跳声显得沉重。
“好。除非老天要收我,不然我不会去死的。”他这样承诺。
第35章
这些天里闲来无事,阿雀也终于听任雪流吹完了那一首曾使竹笛开裂的曲子。
他抚笛时,衣袂随风舒卷,仿若流云。阿雀望着,只觉他身在画中一般。
任雪流告诉他,这是他与杜九龄合谱的《莲歌》。
“杜前辈说,写了许多版,总不满意。我便帮他补完了。”任雪流偏过头来问他,“你喜欢吗?”
阿雀点了点头。
任雪流得到他的肯定,很开心地笑了笑。
雪山神教从杜九龄的笔下脱胎而出,身为神教圣子的任雪流,难怪会与「逍遥仙子」有许多相似之处。阿雀想,但是,任雪流不是纸上的角色,是真的。
他看着任雪流发起呆来,回过神时,任雪流面色好像比之前红了些。
任雪流本就面皮白,虽是浅红色,也显眼得很。
“是不是太热了?”阿雀问。
抬眼望去,日头确实很高了,刺得他眯了眯眼。这个季节的正午,还是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外面晒太阳。阿雀担心给任雪流晒出好歹来,便站起身,示意任雪流一同回船舱去。
任雪流从善如流,只是进了船舱后,问他:“阿雀,你方才在想什么?”
阿雀「唔」了一声:“我在想,为什么《水月缘》的新章看起来好像和前面的风格不太一样……”
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,任雪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,又觉得有些好笑:“日后你若有空,可以带去你见见杜前辈。”
阿雀察觉到他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,却又不知何故,索性不再多想,接道:“真的么?可要是见到他本人,我肯定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。”
“不会。我同他提起过你很喜欢他的书,他也说想见你呢。”
任雪流竟会同杜九龄提起自己,不知道自己在他嘴里是个什么身份,是仇人还是大魔头。但杜九龄愿意见他的话,应该不至于那样糟糕罢。
阿雀心里千回百转,面上倒还是无甚表情,只微微颔首,算是应允。
回去的路,无端觉得比来时短上许多。踏上弥镇的地界时,阿雀耸耸鼻尖,长长地吸了一口气。
弥镇四季温暖,花木种类繁多,空气中飘浮着各种花朵混杂的浓郁香气。时至今日,阿雀仍不能像沐大夫那般准确地辨别出每一种。但嗅到熟悉的气味,他的心便安定下来。
尽管在春荫山生活了许多年,但若有人问他故乡何处,他一定会答弥镇。
这里有他的亲人。即便没有血缘,给他的东西却胜过血缘万千。
任雪流在他身侧,说了一句:“这里好生热闹。”
“弥镇虽然小,却是在与邻国通商的必经之路上,来来往往的生人也很多。”
阿雀正解释着,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。
“阿雀,你回来啦!”
阿雀偏头看向那人——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女,笑容满面,让人心生好感。
他登时也露出浅浅的笑意,喊她「宋大娘」。
“你可算回来了,你不在这些天,沐大夫根本忙不过来呢。”宋大娘笑道,“都忙完啦?”
镇上人都以为阿雀出门是替沐大夫办事去了,阿雀也无意澄清,点了点头:“我要回医馆,帮您把这些药材一起带回去吧,等会儿再把钱给您送来。”
宋大娘孀居多年,独自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