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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,主上,夫人午时一刻才醒来,醒来就嚷嚷着头痛欲裂,夫人知晓深慈师父精通岐黄之术。”
云霁看了一眼一旁的季冷,又冷冷地瞅向季桓怀中的女人。目光哀求地望着季桓,以求怜悯。
“将人带下去。”季桓冷声道,并未看她一眼。
“主上!”云霁这回彻底慌了,赶忙拽着季冷的衣衫,哭求道:
“大小姐,求您救救奴婢,奴婢自幼跟在您和主上还有大夫人身边,求您看在大夫人面子上,救救婢女,婢女真不想死。
“夫人,夫人您说句话啊!这,分明不关奴婢的事!”
五十板子下去,再硬茬的人,都不一定扛得住。
大小姐最是心善,云霁知晓,她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。
“季桓,云霁自幼与你我一同长大.....……啊!”
季泠还未说话,惊愕地捂上唇,看着季桓面色猛变。
辛宜沉沉地盯着手中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,睁大眼眸,怔怔地笑了。
抱着她的臂膀已抖得颤栗,季桓当即吐出一口血来,落在女人霜白的衣衫上,似飘落的一朵朵红山茶。
季桓抿着唇看着怀中得女人,恨得咬牙切齿。
待仔细看去,才发现扎进心口的一把利刃,碎在了里面,疼得钻心彻骨。
见他快要支撑不住,辛宜稍稍使力一挣,从他怀中脱身,光脚踩在石板上,身子一个踉跄,险些站不稳。
“你这个疯子,季桓,云霁跟了你十数载,你竟然也要随意打之杀之,你看看你自己,像不像个疯子!”
“我告诉你,季桓,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咒术,更没有什么可笑的解药!”
“深陷梦魇五载,你为何不思量思量,是不是你作恶多端,引得上天不满?”
“还有邺城那些无辜的百姓,到底是怎么死的?你一人跑了,留下自己的阿姊和自己的夫人独守邺城,你还想夜夜安眠?”
辛宜恨恨地盯着他,余光看见自己衣衫上染上血,拧着眉心,抬手将那沾了血的裙角撕了去,继续道:
“那日我在邺城城上时,看到远处狼烟燹火,尸骨堆得有山那么高,地上的土都成了深褐色。”
“季桓,你知道,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?我每天都像上天祈祷,祈祷你怎么不去死!”
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染红,季桓颤颤巍巍地站起身,抬袖擦去唇角的血,狠狠盯着辛宜,漆黑的眸光中竟然散着几丝兴奋。
纵然心口的剧痛,也没法阻止他的逼近。
“说得好,辛宜!”
“说完可觉得舒服了?”
“可你别忘了,我说过,你我之间,不死不休!”
“季桓,你的伤。”季泠忽地上前,想靠近,却被季桓眸中寒光吓退。
“辛宜,乖乖听话,待在我身边,旁的事,我可既往不咎。
“疯子,疯子!!!”辛宜属实被他烦得无语,不停后退,“我问你,你把我阿兄怎么了!“
男人仍在靠近,唇角扯着阴森的笑,混着血迹,活像一只从地下爬出的恶鬼。
“你阿兄?呵,你以为,他真的只是你阿兄?”
“他既然来了吴郡,本官当然不能怠慢,至于怎么做,那就看??”
季桓话还未说话,忽地睁大眼眸,闷哼一声。
男人倒地前,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的季冷,眼睛翻白,终是没了知觉。
方才季泠在身后,抬手一针,扎向季桓脖颈处的穴位上。
“将人放下,不然,他......。”季泠从后扶住季恒,紧锁着眉,冷冷看着托着云霁的两个侍卫,伸手摸了摸季桓的脖颈。
两个侍卫面面相觑,目露难色,又见那女人同大人模样相近,终是放了手。
她沉下脸都时候,眉眼冷肃,薄唇轻抿,不怒自威。除了眼角眉梢的细纹,倒真与季桓相差无几。
“大小姐,你挟持了主上,他会不会......”云霁还未从方才接二连三的惊悚中反应过来,看着季泠,惴惴不安。
季泠摇了摇头,抬眼看向一旁的辛宜,叹了口气。
“阿弥陀佛。”
“辛宜,阿姊只能帮你到这里了,从今往后,你走得越远越好,再也别回来。”
方才他从季桓身后施针时,竟意外容易。
她那阿弟,竟然一点警觉都未有,原来,他并未对她设防。
可他做出的事,覆水难收。
辛宜委实没想到,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一番结果,困扰她许久的牢笼,竟然这般轻易,被季泠破解了。
“那你怎么办?”辛宜正要走,忽地不忍地看向季泠。
“你先回屋梳洗一番,将鞋穿着,别着凉了。”季泠抬眸看着季桓睡去的面容,笑道:“我自有脱身之计,不过不是现在。”
“云霁你也走吧,去寻你的亲人,别留在此处了。”
辛宜一时唇瓣轻颤,情绪上涌得泪眼莹莹,附身同季泠行了大礼,随后匆匆进了屋内。
从郡守府出来时,辛宜掀过幕篱,抬头看着蔚蓝的苍天,眸中含泪。
眼下不过未时,她要再去一趟归月楼碰碰运气。阿兄那般聪明,他怎么可能落入季桓之手?
辛宜笼了笼幕篱,抿着唇瓣,目露忧色。她如今孤身一人,在季桓只手遮天的吴郡寸步难行,她必须先跟阿兄会合,再做近一步打算。
她不能白白浪费季泠阿姊冒着生命危险替她求来的自由。
归月楼在吴县城东,与城西的郡守府相差甚远,辛宜赶到时,已将近申时。
看见归月楼的招牌还没来得及兴奋,就被围在外面的一团官兵惊住。
这些人似乎与郡守府的那两个看守云霁的侍卫衣衫相同。想来这定是季桓的人。
辛宜咬着唇瓣,深深缓了口气,那些人只围归月楼,而不四处抓人,想来这是季桓的私兵,他并不想让事情闹大。
他要抓的,大概率是阿兄。
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,辛宜换了齐安口音,坐在茶摊上,一边喝着茶,同旁边的老妇人搭话。
“阿婆,这发生了何事,怎么来这么多兵爷?”
“谁知道呢?据说有人告到郡守府,说太守大人在归月楼喝茶时候,遭遇了刺客。”大娘端着碗喝了一大口茶,啧啧嘴继续道:
“我道那归月楼有什么好呢?我家那老不死的整天都念叨攒了银子去归月楼喝口茶。”
“那太守大人也是闲的,想咱们地道人,坐这摊门楼喝上它一大碗,哪里会遇到刺客?”
“是这般理儿......”
辛宜喝罢茶,看着归月楼里围得密不透风的官兵,黛眉紧拧,焦急却又无奈。
他们这群人仍在这里守着,那就说明,阿兄还未落入季桓之手,他可能被困在这归月楼。
辛宜正思忖着,谁料一抬眼,竟然看见钟栎火急火燎地往西走。他走时,带去了大多数人。
只留了一小部分继续守着归月楼,仍不叫人进出。
不用猜,辛宜也知晓钟栎回去做何。他那好主子被人掣肘,他怎能袖手旁观,置之事外。
腊月里,天黑得快,渐渐暮色四合,归月楼的灯笼也挂了上来,渲染着夜幕的黑沉。
辛宜等候时也并未袖手旁观,她去附近的打铁铺子买了一把匕首,以及一张长弓并一篓箭。
躬身倾斜被白布紧紧包裹,再由幕篱挡着,谁也看不清里面是何。
另一旁,归月楼前。
女人扭着曼妙的身影,晃着胸口处雪白的肌肤,一摇一扭地走上去,扶着鬓边的金簪,甩着帕子扔向那官兵。
“军爷,您都守了快一天啦,咱们生意,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?”
“归月楼每天好歹也是宾客满席,您这样堵着不叫进出,可着实危难妾了。”
见那些人不为所动,怜姜忽地抬手大胆地摸向那官兵的胸膛,见他们着身子不动弹,下意识地摁了摁,发觉有弹性有力量后,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军爷,您看起来身体真好,不知有意中人否?”
“军爷这般稚嫩,一看就是没有~”怜姜自问自答,摸向那官兵的腹部,又揉又掐又捏。
那男人方欲抽出刀,却被她这句话噎得拔不出来。
“已经要落霜了,军爷若不嫌弃,到楼里吃杯热酒也成,妾派人在街口看着,若有大人来,妾在告知您一声不成?”
怜姜一边大方地笑着上下其手,一边明晃晃地挑弄着,守在此处的几个官兵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,哪里受过这般诱惑?
何况,吴郡的冬夜是真的冷,又湿又冷,他们的脚,都冻成了冰碴子。
怜姜前脚刚走,仅过了一会,一袭黑影匿在夜色中,匆匆向外,似乎一刻等不急。
也就在此时,归月楼内忽地传出一阵翻箱倒柜声,女人的尖呼,兵刃的相接,男人的怒吼尽数交织,让本就不安稳的归月楼愈发混乱。
“宋峥跑了,快,捉住他!”
那黑影速度快,到底是不利落,很快就要被身后的官兵追上。
辛宜从茶摊前迅速起身,躲进身旁的巷子里,取下长弓,握在手心处。
时至今日,她的手腕仍在颤抖,她用力拉扯躬身,想拉到她原来能做的最大幅度显然已不可能。
“阿兄,我可以吗?”辛宜在心底默念着,凝着前方。
她从前指导安郎射箭时,有人在一旁拉扯弓绳,只需她稳住准头,适时松紧即可,并不用多大气力。
何况,那时候,安郎本就会射术,只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装作不识的。
尽管手仍在颤抖,辛宜闭上眼睛,渐渐撑开弓,从巷口处露出头,正对准追着那黑影的官兵,喘息之间,随着远处的哀嚎声,旋即倒地。
还不待辛宜激动,那群官兵见被偷袭,从追逐宋峥的人中又分出一部分,朝着辛宜这边就来。
辛宜又一连射了三箭,看着那官兵快逼近时,执着弓箭迅速退出巷口。
与归月楼的明烛高悬张灯结彩不同,夹道小巷昏暗得紧,只借着月光,情急中多转了几个巷子,辛宜当即匿在阴影中。
“你说能不能请钟大人下令,围堵东城柳河坊?贼人还有同伙,指不定就在柳河坊。”
粗犷的声音隔着层层砖墙钻进耳畔,辛宜屏着呼吸,暗暗握紧匕首。
“呆货,你懂什么?没看见刚倒下去的几个兄弟?”另一个声音斥责。
“我不懂~,我和你说,若是捉到了贼人,你我皆能升官发财,还愁没有媳妇吗?到时候娶他么十几房都养得起!”
“你不去我去,我刚看见了,朝我们射箭的是个女人!”
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,辛宜蹲在墙角,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匕首开鞘,冷刃在她苍白的面上闪过一道光影。
地上的阴影慢慢将她笼罩,辛宜深深吸气,还未完全转身,于逆光中紧眯眼眸,匕首已朝着那处狠狠捅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