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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,九雾自初来帝宫,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。
她垂眸看着枕旁的凝血珠,陷入沉思。
那日缠荆突然出现又离开后,每到需用血之日前后,她都会多加注意有无可疑之人,尽管如此,接下来的几次,凝血珠都会在第七日,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目之所及之处。
她将凝血珠放入唇中,缓缓坐到窗前,看着院中有条不紊的宫侍们。
这些日子,以丢失东西为由,她与凤梧宫的每一个宫侍都接触过,每个人都害怕担上个偷窃的名头,对于有无宫人行踪鬼祟,自是知无不言。
令她失望的是,里里外外诸多宫人守在此处,众多眼睛瞧着,能进入内殿之人皆是三两一起,并无任何人出现过异常蹊跷的举动。
系统见九雾神色不明,开口问道:“宿主,你可有猜到缠荆埋在宫中的暗线是何人?”
“所有被我怀疑之人都洗脱了嫌疑,那我是不是该想一想,一直不曾怀疑过的人?”
凤梧宫外,蒋芙蓉身着一身华丽的玄衣长袍踏进院中。
九雾的视线落在跟在他身后的长川身上。
能随意进出凤梧宫,而不被怀疑的……………
长川接过蒋芙蓉的外袍,躬身替他打开殿门,而后谄媚地对九雾笑了下,轻车熟路的将外袍挂在内殿的衣阁中。
离开时,将殿门合上。
这过程中,他躬身踮脚而行,脚步声,微乎其微。
蒋芙蓉伸出身在九雾面前晃了晃,九雾转眸看向他:“我想喝花露浓了。”
蒋芙蓉意外地挑了挑眉,而后打开窗子:“长川。”
刚走到院门前的长川赶忙折返回来:“君上有何吩咐?”
“去城中那家......”他说着,有些想不起店名。
“香江酒家。”
蒋芙蓉颌首:“去那买些花露浓回来。”
长川抬眸看向二人,笑的暧昧:“君上放心,奴这就去。”
他说完,颠儿颠儿地跑走了。
九雾状似是不经意地道:“听说这宫中的内侍宫娥每月只能有一次出宫探亲的机会,长川就这么走了,守宫门的护卫能让他出去吗?”
蒋芙蓉敲了下九雾的额头:“你操心的还不少,放心,长川伴我左右这么多年,与寻常侍者不同,护卫见了他不会阻拦的。”
九雾揉了揉额角,眸光一闪。
先前长川告知他宫一月一次探亲,刻意强调宫中之人皆是如此,唯独遗漏了他自己,到底是有意,还是她想多了。
长川自幼时便陪在蒋芙蓉身边,没有理由背叛他。
“长川陪你这么久,他的亲人可也在京都?”
蒋芙蓉凑近九雾打量着,就在九雾以为他察觉出什么时,蒋芙蓉伸手捏住她脸颊:“我好酸,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。”
九雾拍掉他的手,面不改色:“他是你身边之人,我了解了解不行吗?”
蒋芙蓉坐到椅塌上:“长川少时入宫,那时他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阿嬷,两人日子过的清贫,他入宫便是想给他阿嬷挣些救命钱,只可惜,老人还是没有挨过那个冬日,长川入宫不过几日,便仙去了。”
没有家人,便不是被抓住了弱处胁迫。
九雾微微怵起眉,若缠的暗线真是长川,那么长川的入宫,很可能是带着目的而来。
蒋芙蓉慵懒地靠在椅塌上,目光落在九雾眉间的褶皱,若有所思。
过了半个时辰??
花露浓被送到殿内,九雾为自己倒了一杯,一饮而尽。
蒋芙蓉突然笑了一声:“这是烈酒,哪有你这么喝的。”
九雾:“我酒量好。”
蒋芙蓉的神情变得一言难尽。
“也不知是谁喝醉了一睡睡三个时辰。”
昏迷中还像个醉鬼一般,不知哪来的牛劲儿,在他做那事时一脚把他踹下床去......
现在想想,他都尴尬。
九雾重重地咳了起来:“那次不算,我酒量可比你好多了,那你也就是喝的少,不然你比我倒得还快。”
蒋芙蓉“呵”了一声,眯起眼眸:“怎么,还不服?”
九雾将两坛花露浓放到二人面前:“比一比?”
蒋芙蓉撸起袖子,将二人面前的酒盏斟满:“来。
“砰!”
两坛花露浓下了大半,蒋芙蓉趴在桌面上,额头被磕出一道红色印子来,眼尾处的红晕浓艳灼人。
九雾摇摇晃晃地拨了拨他:“就说你不行。”
蒋芙蓉撑起身子:“你赢了,不愧是阿九,真厉害!”
九雾被他吓了一跳,迷离的双眸看向蒋芙蓉,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,鼓起腮,悄声说道:“你熟啦!”
蒋芙蓉握住她手腕,掌心灼烫,九雾突然用脸颊贴了贴他的手,意识显然已经不太清醒:“好暖和,火炉。”
九雾趴在他胸膛,眉眼亮晶晶的,她弯着眉眼,直勾勾地盯着蒋芙蓉,脑子里一片混沌,不知为何,突然想起系统给她看的《谁听谁高兴,夸奖大全》。
她蹭了蹭蒋芙蓉的鼻尖,撑着眼皮神秘兮兮地小声道:“你知道我想喝什么吗?”
蒋芙蓉额筋一跳,默默将面前的酒盏藏在身后,略带警惕的哑声问道:“想喝什么?”
“呵护你。”九雾倒在蒋芙蓉怀中,彻底不省人事………………
蒋芙蓉眉眼间的醉意散去,突然拿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。
明明是假装逗她开心的,此时却好似真的醉了一般,心脏处的跳动好似快要冲破胸口。
他站起身将九雾放到床榻上,蹲下身趴在床头盯着她看了好半响,忽而笑了起来,眼尾处的灼艳更甚。
“好土的情话。”他伸手点了点九雾泛着粉晕的脸颊。
蒋芙蓉吻了吻九雾的唇:“但我爱听,以后多说。”
他将九雾的安置好,起身走了出去,夜半的冷风将他眉眼间的潋滟吹散,隐在夜色下的暗卫走出,蒋芙蓉的眸中泛起清意冷透:“去查一查长川近年来出入宫门的记载。”
次日,九雾醒来,揉了揉顿痛的额侧。
“宿主,你还好吧?”
九雾点了点头:“那花露浓不愧是声名远扬的极品烈酒,我昨夜醉了以后没做什么吧?”
系统憋笑:“没有,就是对蒋芙蓉说了句土味情话。”
“土味情话?”
“谁听谁高兴,夸奖大全,宿主忘了?”
九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:“没事,反正他也醉了。”
“他可没醉,他是装的,他还趁你睡着偷亲你。”
九雾意外的眨了眨眼,好吧......蒋芙蓉是比她酒量好。
“宿主怀疑长川,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?”系统问道。
九雾摇头:“我们什么也不做。”
系统不解。
“蒋芙蓉会查的。”
“宿主昨日不是搪塞过去了吗?”
看起来蒋芙蓉也相信了,怎么还会查?
“长川毕竟是蒋芙蓉的人,我搪塞他,是因为我只是怀疑,没有证据,空口白牙反倒越俎代庖。蒋芙蓉能掌控这座王朝,自是不傻,他不会真的相信我提起长川的出宫以及家事,只是想要了解了解的。”
系统恍然,短暂沉默后犹豫道:“若长川暴露,宿主的凝血珠岂不是没有了?”
“那要看长川是不是真的暗线,这条线,又值不值得与护心磷交换。”
她于他有恩,再加上长川这条线,该是值得了。
若蒋芙蓉还不愿,那她可真没有多少时间了。
“APAP...“
九雾打开门,一个内环顾四周,小声道:“姑娘,帝师大人邀您凤凰林一见。”
九雾看向那内侍,内侍垂下头,恭敬的行了个礼,转身离去。
凤凰林中,一抹月白色极为惹眼。
许墨白听到脚步声,弯起唇角转过身,唇角微僵,脸色冷了下来。
“怎么,帝师大人看到本相,好似很意外?”
身着官服的许砚被身后侍者推着,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许墨白。
青年一席仙气缥缈的白衣,发丝被银月带半找着,这一身看似随意的打扮,实则连发丝都归拢的每一丝都恰到好处,比之那日宫宴还要仔细隆重些,许砚像是抓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,不住地笑着。
笑到眼眶都带些水润:“你一个孤寡的道士,做何一副孔雀开屏的模样来?”
他环顾四周,啧啧称奇:“花林,飘雪,怕不是就差个美人了。”
许墨白看向他,不冷不热地说道:“许相近日来入宫频繁,可据许某所知,帝主好似不曾召见过许相你。”
许砚叹息一声:“没办法,丞相府太清净了,不如宫里热闹,随便走走,都能碰到帝师你,当真是有缘分。”
许墨白弯起唇角:“想来是许相的公事不够繁忙。”
言外之意,闲的。
此处林深隐蔽,许砚如此准确的找到他,可不像是随便走走。
许砚打了个哈切,静静坐在轮椅上,他倒要看看,这许墨白不再观星台观天象,到这凤凰林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。
许砚脑海中划过那日坐在高台之上的女子,唇角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,若那女子真来了,他定要告到蒋芙蓉那去,揭开两人的真面目。
蒋芙蓉好不容易动次真心,若真糊里糊涂的被戴了绿帽子可真是太好笑了。
“许墨白?”
九雾走到二人面前,许砚轻嗤一声,目光在二人身上梭巡。
许墨白看到九雾,眉眼一亮,而后含蓄的弯起唇角。
九雾扫了一眼轮椅上满脸阴阳怪气的青年,而后当做他不存在一般,带着许墨白走到一旁。
“你找我?”
许墨白颌首,他示意九雾伸出手,而后在她掌心写了几个字。
九雾勾起唇,笑意盈盈的看着他:“谢谢你。”
许墨白将手中锦囊递给九雾:“你我之间不必言谢。”
远处的许砚恶狠狠的盯着二人,光天化日私自相会,不知羞耻!
他这个外人还在此处,那二人便如此,若他不来,两人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!
蒋芙蓉怕不是个傻的,红杏出墙了都不知道。
许砚瞪二人瞪的眼睛都泛起了酸,偏生那二人当他是空气般,毫不避讳的互相耳语,姿容亲密。
“喂,你不是蒋芙蓉的女人吗?离其他男子这般近,要脸不要?”
许墨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,冷冷地看向他。
九雾像是没听到一般,全当身后疯狗乱吠,对许墨白晃了晃手中锦囊:“我先回了,你也早些回去吧。”
许墨白收回视线,静静点头。
许砚见那女子真当自己是空气,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她:“你放心,我定要将现在看到的都告诉君上。”
下一瞬,只见那女子脚下一歪,还未来的及得意,身下的轮椅被那纤薄的身子撞了下,“砰!”地一声,这位令无数朝臣忌惮的左相连人带轮椅一同侧翻在地面上,轮椅甚至压在他身上。
青年白皙猝不及防吃了一口雪,脸色难看的可怕。
还未等他开口发难,九雾拍了拍衣摆,脚步未停,自顾自地说道:“什么东西,大白天见鬼了吗?”
少女身影渐行渐远,许砚被身后者扶起重新坐到轮椅上,目眦欲裂。
装看不见他?
说他是鬼!
他捶了一下轮椅的扶手,气得脑子嗡嗡的:“去议事殿!”
议事殿??
许砚重重将茶盏放到桌面上,脑海中思索着如何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告诉蒋芙蓉。
两个朝臣走出内阁,看到等在殿中的许砚,礼貌又僵硬的打了个招呼,而后躲瘟神一般加快脚步走了出去。
蒋芙蓉从内阁中走出,坐到主位上,翻看起奏折:“这几日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清闲了?”
许砚:“我处理公事效率高。”
蒋芙蓉将手中奏折合上,拿起另一道奏折,无奈地捏了捏眉心:“孤这些折子里,有大半都是弹劾你的,你做事效率高,给孤添的麻烦却不少。”
许砚磨了磨牙:“那帮庸臣!”
他说完,想起来此的目的,开口道:“你知不知道我方才看见了什么?“
蒋芙蓉:“有屁快放。”
许砚来了精神:“就你留在凤梧宫那女子,她和许墨白,刚刚我亲眼看见他们二人在私会!”
蒋芙蓉垂眸认真地看着奏折,许砚急了:“我说,她和许墨白在......”
“行了,孤知道此事。”
许砚皱起眉,难以置信:“你知道你还坐得住?”
蒋芙蓉没有抬头:“我知道我当然坐得住,她去见许墨白前已经告知孤了,孤同意的。”
他抬起头莫名看向许砚:“你还有没有正事?没事别在这烦孤。”
许砚深吸一口气,指了指蒋芙蓉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行,我走。”许砚满脸躁郁,合着就他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呗!
侍者推着许砚走出议事殿,刚好与站在殿门外的九雾对视上,他听到少女温软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。
“我~亲~眼~看~见~他~们~二~人~私~会~”
九雾翻了个白眼,要不是她去寻许墨白前察觉到这人也在,提前让人与蒋芙蓉知会了一声,还真让他得逞了呢。
许砚舌尖抵了抵上颚,脸色发青,那双危险满是攻击性的眸子斜睨着九雾。
谁知那少女勾唇笑了起来,擦身而过时,边走边嘟囔,嘲讽的声音不大,刚好能令他听个真切:
“多大个人了还告状,要脸不要。”